【凯源】还要怎样
连心都给你了，还要怎样。
还要怎样. 「王源视角」
高中的生活在我们学校显得有点烦躁，让我想起那句“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高二了就跟要高考了一样，我们班老邓特严肃。
看着卷子上致命的数学题，我愁眉苦脸地看着同桌，然后眼珠子转了转，趁老邓不注意用手臂撞了撞他，他疑惑地看向我，算是接受到了我传达的信号，我想我的眼神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没门。”声音本就低沉沙哑，此刻放轻了语气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在拒绝我的请求，我几乎是着急地瞪大双眼，这可是很重要的一题，万一错了可就没分了，这道题就一分都不会有的情景展现在面前。
我同桌平常都会帮我的，他是和我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王源，认真一点。”老邓喊道，我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转了转手中的笔，我同桌还是置之不理，这让我觉得这场考试一定将在成绩上挂彩了。
这样的情况糟糕透了。
就在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同桌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手臂，躲着老邓的目光塞给我一张纸条，然后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检查自己的考卷。我抿唇，然后很谨慎地把纸条上写的稍微有修改地抄在我的卷子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交了卷子之后我拍拍同桌的肩膀，笑着道谢，他也笑起来，但是我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直接把我的心打击得支离破碎，好像所有吹进来的清爽的风，都炽热起来。
“帮你早就习惯了，周六出来呗，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旁人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句话，但在我心里它早已经像浑水一样被搅得乱七八糟，在我的记忆里，我同桌是属于不会违反校规第十条的好学生。
为什么他……谈恋爱了？这个疑问同时也如同一盆冷水，把我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遍，让我冷得直哆嗦，在夏天忽然产生的冷空气里颤抖着。我强颜欢笑着，轻启嘴唇:“什么时候的事啊……”
“前不久，抱歉啊现在才告诉你。”他说出口的话轻轻松松，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波动，也许是因为我习惯了隐藏，掩盖太深了看不出来吧。
“没事，你瞒得真好，之前还看不出来叻。”
就像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我瞒得太好，你也同样看不出来。
我同桌的名字蛮好听的，叫王俊凯。高一时分班，我俩分到了一块，可以说是缘分吧，不仅是同一班，还是同桌，至今我都还记得，当我热情地伸出手要跟他握手时，他高冷的模样呈现在我眼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让我无言以对:“我作业不给抄。”
我只是想跟他握手，然而他误会成了要抄他的作业……
后来渐渐熟起来，还是因为我太热情的原因，每次集体玩游戏我都没忘记拉上他，动不动我就要随口说一句话，然后迅速地把那句话发展成一个话题，和他议论纷纷，一开始他没怎么理我，后来还是投入到其中。就这样顺理成章，我俩慢慢成了好朋友。
还是有变化的，当我想跟他握握手重温一下初次见面的场景时，他把作业丢过来说:“别抄成一模一样的。”当我想要看看他的作业时，他瞪了我一眼说:“王源儿，你是冷吗？现在要握手？”
我“……”
至于什么时候意识到我对他的感情，那是在周末时约出来打的雪仗才知道的，不然我俩成天打闹在一块，我就算对这份感情起了疑心也会当做是过分的依赖而已，但那天下了一场雪，从这里看到那里白茫茫一片，我莫名奇妙有了一种跟他并肩白头到老的感觉。
就算我……差了他半个头，不过没事，我相信未来会赶上他，绝对的。
我俩玩什么游戏都不会手下留情，就像打雪仗，互相打来打去也不会去注意砸过去的雪球有多大，只管玩，玩累了休息，休息完了继续玩，等到终于累到不行了才肯善罢甘休。
我们打了好几回合，又一局要开始了，我还没把手里的雪球扔过去，对面一个挺大的雪球就砸了过来，可能是眼花，我还以为那雪球带着点火焰，变成了火球准确地朝我撞过来。本来我可以躲开的，可我就像是在马路上看到车，司机明明已经按了喇叭提醒我但我却一动不动的人一样，站在原地。
我倒在地上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我居然被一个雪球给砸倒了”，这句话像是弹幕似的在我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直到王俊凯跑到我面前，看着我这模样笑得合不拢嘴，我们都知道地面的雪厚，我不会受伤，他的两个虎牙又出现了。
“我赢了，这不能耍赖皮了。”
虽然我心里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被一个雪球击倒，但我看到他笑着的样子，他的桃花眼就这样盯着我，我之前都没去注意他那双眼睛，原来一旦看了，就真的移不开视线了。
我就这样躺在雪地上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等到他终于不笑了的时候，他的眼里出现了几分担心:“源儿，真受伤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躺那么久的时间，那时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那眼睛，那眼里好像有我，看着他担心的样子，也是因为我。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去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但我知道，就是那一瞬间，我几乎肯定了我对他的感情，可能我喜欢他的时间比我想象得还要久一点，只是没意识到而已。然后我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了，那就是我喜欢他，是真的。
我想起一句话:认真你就输了，一直认真你就赢了。
那个夜晚我很认真，至少比以往认真得多。可能谁也不会相信，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才会体验到，因为一件小事也是会发现一份真心的感情的。
所以座位变成了他和女朋友坐在一起，而不是我和他坐在一起，我看着他们俩坐在我面前的时候，大概所有明白我的人都可以体会我的心情。我笑着听王俊凯讲很多很多话，看着他女朋友很开心认识我的样子，也许他们俩的手就在桌子下牵着，这是情侣之间很正常的事。
我总觉得我不会成为情侣的朋友，我只能成为情侣的电灯泡。
所以全程我几乎都没怎么认真，王俊凯说了很多关于她女朋友的事情，事后我觉得他可能会讲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交往的等等，但我真的只听到一句:“我们现在确实是在交往。”
之后我时不时就可以看到他们俩走在一块说说笑笑，本来控制控制就不会难受的，但只要一想到以前跟他一起说笑的人是我，现在跟他说笑的人却换了，我就止不住压抑着自己。
但很快这种难受就变了味，看多了他们快乐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开始想凭什么那个女孩要取代我在他身边的位置，凭什么他可以让王俊凯抛下我，凭什么他可以让王俊凯违反校规第十条。
就算这样的想法太过幼稚，但我看不得他们说笑，看不得他们在一块，太刺眼了，我用一些行为来发泄我的情绪，比如给那个女孩的自行车放气，故意让那个女孩摔倒，故意在她吃饭没注意到的时候夹上我最不喜欢吃的青椒，假装不小心地倒了她一裤子的汤汁……忽然觉得这如同报复一样的发泄让我上瘾了，我总是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欺负她，想着怎样让她难堪，那简直是我那段时间里最痛快的时候。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没……没关系……”
我再次道歉的时候看到她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语气也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可能她早就注意到我是在针对她，她却还是只会说没关系，这让我更想要好好欺负折磨她，谁让她和王俊凯一起违反了校规第十条。
可我发泄的同时完全没注意到有几次王俊凯在她身边黑脸的样子，我只是在享受在发泄的同时带来的快乐，以至于王俊凯终于站在我面前，我俩隔了好一段时间单独见面，也是因为那个女孩，他的女朋友。
“她的裤子上被洒了汤汁，是不是你？”
我低头承认:“是。”
“偷偷地在她桌子上乱涂乱画，是你吗？”
“是。”
“在她座位上沾胶水，也是你？”
“是。”
……
他问了挺多问题，都是从那个女孩而出发的问题，我都承认了罪魁祸首，大概在喜欢的人面前是真的撒不了谎吧，我看着那双眼睛，还在想着他跟那个女孩说笑的时候，里面的内容有没有我。
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没有我了，他很生气，他张口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幼稚无聊的事情，我答不上来，但他偏要让我说，他把我按在墙壁上。
“说不说？”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说什么啊？难道说我喜欢你吗？这样的我已经被你讨厌了，说出来你可能会更讨厌我的。我咬紧嘴唇摆出不说的样子，他便按得更紧，“王源，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啊。”
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喜欢你喜欢到走火入魔一样，这样喜欢你喜欢到看不下去你和她在一起。
喜欢你喜欢到没有勇气说喜欢你。
“恶作剧的。”我张口道。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是撒不了谎的，而是所有的谎言，都只有一个理由，那只是喜欢那个人。
“恶作剧？你敢说你不是针对她吗？”他步步紧逼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头脑一热就随便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这句话好像已经彻底激怒了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这样让他难受更让我难受的话，他皱起眉头，一下子把我推倒在地上，而不是之前简单地按在墙壁上。
“王源，你再说一遍。”
“你还要怎样啊，放开我！”我喊了出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这样，因为他为了一个女孩这样质问我，让我觉得这并不是我认识的王俊凯。
我这样的言语和明显要开始的反抗让他直接就开始大打出手起来，第一次看到他伸手打我，第一次感受到打架的感觉，第一次没有在旁边劝架而是参与到了其中。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他占了很大的优势，但我也还是出手了，在我反抗的时候他变本加厉，像是一头狮子一样，狠狠的，不带一点心软，我感到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我感觉我全部的力气都在喜欢他这件事情上用尽了。
喜欢一个人却只能暗恋，只能隐藏着，只能一个人承受，原来那么难受啊……
我很快就不再反抗了，可他还是没有停止，我发泄着队那个女孩的不满，他现在发泄着对我的不满，之前的我不是他认识的我，现在的他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我承受着他给予我的疼痛，我感觉不仅仅是这样的，连我的心也在颤抖着，他愤怒的样子就像是在制造一场噩梦，我咬紧嘴唇忍着，一忍再忍，最痛的时候也忍住了要再次砸过去的拳头。
是真的很痛，痛到我真的想要放弃喜欢他。
我不知道究竟他发泄了多久，我只知道当他喘着气停下来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又感到好笑，明明是你打的，明明是因为你，你却还装成很惊讶很惭愧的模样。
连心都给你了，还要怎样。
打都打过了。
好一会我才注意到我脸上的眼泪，我居然那么晚才意识到我哭了，也许是在他打我的时候，我闭着眼咬紧嘴唇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吧，我讨厌眼泪，哭泣让我觉得一个人是脆弱的。
可我现在没有勇气说我很坚强，我在心里说不过去，好似我真的很脆弱。
“对……对不起。”他不知所措，而我动一下似乎就痛了一下，他打得真够狠，到最后才道歉有什么用？没有用了。
我能感到我已经对这份感情绝望了，他对我大打出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为了他的女朋友好像真的可以不顾一切，而我对他的喜欢，我不说，他也从没要去发现。
全世界最蠢的笑话。
我感觉浑身都在痛，在难过地对我诉说干脆放弃吧，别再傻了，已经傻过了就应该要明白了。最后我颤抖着站起来，背着一身的疼痛站了起来，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偏僻的地方。
他没跟上来，我也死心了。
我可以因为一件事去发现喜欢他，也可以通过一件事去决定放弃他。
那之后我请假了几天，回学校的时候马上让老师给调换了座位，我不再和王俊凯同桌，这样的感觉在那时对我而言特别轻松，终于没有一个人让我产生百感交集的矛盾，没有一个人可以控制我为了他做出什么。
我不再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犯没必要的傻。
高三很快就来了，高考也正在前面，所有同学都在急匆匆地准备着，气氛很紧张，已经一年多了，我和王俊凯没有过任何多余的交集。
没有必要。
我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他，那也不再重要了吧，等到毕业，大家都各奔东西，我和他也就真正地分道扬镳了，他谈他的恋爱，我做我的作业，没有冲突，我也不需要考试时他传过来的纸条。
经过一年的时间我的成绩稳定下来，高三模拟考的时候也得到了出色的结果，我在心里暗自高兴，没有王俊凯，我王源也可以拿高分，更何况高考不能让别人替代考试，我靠我自己的实力也可以上一所好大学。
那个时候他的道歉我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也够他后悔一阵子了。
如我所愿，我拿到了一所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是高中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当我在开学时踏入一所新的学校，即将要适应新的环境时，我终于不用再担心我的生活被王俊凯所扰乱。
还要怎样？不能怎样了吧。
空闲的时间，我在学校里头转了转，刚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就听到一声带着磁性的声音随风而来，也像那风轻轻地掠过了我。
会什么考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王源儿。”
我想要逃，但却直接坐了下来，移也移不了，直到他走过来跟我坐在一块，我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我不想理他，也不想问为什么他也在这个学校。
我努力地掩饰出不在乎他的模样，却也同时发现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我还喜欢他。
我居然还喜欢他。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王俊凯那轻松的语气说得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忍不住就开口了：“不认识？不认识最好！”
“王源儿，那件事，是我不对。”
我忽然就不想听他讲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实在不想，“我早就忘了，什么事？跟我有关吗？”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我的心痛得撕心裂肺的感觉，那时候我打算死心。
王俊凯突然靠近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他却靠得更近，凑到我耳旁说:“王源儿，你喜欢我。”我慌了，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我发现我还是幼稚得不行，在王俊凯面前一般都这样。
“你……别胡说八道。”
“我也喜欢你。”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我感觉我现在的脸，应该是红着的。
我无话可说，接下来他就借着这些时间向我解释了以往的那些事情。原来他错以为自己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而且他对她是真的好，但打架那事之后他渐渐就发现其实不是真的喜欢她。
这样的烂理由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还是想选择相信，“你编得再真一点我就会更相信了。”
“不是编的，你知道你不理我，我多难受吗。”
“哦？那你知道你打我的时候，我多难受？”
“王源儿……”
完了真的没办法，都说陷入恋爱的人都是傻瓜，我是真傻进去了，我做不到去讨厌他，更做不到要去忘记他。但我挺高兴的，到最后我不是他们的电灯泡，我是他们分手的理由。
他的脸放大，我们俩的距离渐渐地缩短，就在快要吻上的时候，我忽然伸手拦住他，然后轻声问——
“初吻？”
他忍不住笑了几声，我让他快点回答，真是……受不了啊……
“对，没错。”
他又凑了过来。
我相信我曾经对他死心过，但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总会有一种魔力，你抗拒不了。我的心最终还是因为他，而起死回生。
“我还是不能原谅那天你打我。”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你原谅。”
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我忽然不打算告诉他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当初磕磕碰碰，好在都熬过来了，我俩还有很多话没对彼此说。
还要怎样？
就这样啊，一辈子的时间，足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