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骑车吧,记得带上那温柔的风。
——《温柔的风》
他很喜欢听温柔的歌,因为那些歌让这些浮躁的心沉静下来,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指尖上的阳光,回头就能够看见身后跟他一起骑自行车的人,相视一笑。
是谁说,在这么浮躁的年纪上,追名逐利是千篇一律的,这句话太绝对,太肯定,偏离了他们。
几年前他和他在采访中不断提及到一个词“冰岛”,在大型演唱会上,他听到粉丝群中喊着同一个词语,喊得最大声的,是蓝绿聚集的地方,他的眼里浮现出笑意。
“他们说,冰岛。”
是啊,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语,只是一个地名,却在他和他口中提了一遍又一遍,让这个普普通通的词语,有了浪漫的感觉,理由各种各样,就是想要去人少安静的地方,就是从没停止过去那个地方的渴望。
城市太喧嚣了,大大小小的海报,热情疯狂的粉丝,让人心烦的绯闻,起早贪黑的日子,如出一辙的表演风格,他曾经说他厌倦了这生活,闪光灯亮起,粉丝们呐喊着似乎要让他的耳膜受伤。
这份热情他懂,但他太累了。
于是他就安慰他,没关系,再等,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后来他不再经常依偎在他身旁,更多的是他和他眼神之间的交流,做明星这条路上走得远了,看清楚的事情也就多了,一次次地面对记者递过来的话筒,他面无表情,下一秒却要强颜欢笑。
有一次他走在街上,戴了口罩和白帽子,本以为不会被轻易认出来,却依旧被一些疯狂的私生饭给识破了,他拔腿就跑,没想到身后那些人竟也追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在大街小巷这样追逐,难免会引起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这可怎么办?
他正发愁,步伐没有停下来,手前后摆动着,忽然间右手就被人给拉住了,吓得一惊,刚想挣脱开,熟悉的声音就响在自己的耳边:“快跑啊。”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随后那个人扣紧了他的手,开始越来越快地,向前奔跑。等到总算甩开了那群热情的粉丝,他气喘吁吁,手心贴着另一个人的手心。
他抬眼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人,低声问道:“你不是……今天还有行程吗?”工作太忙了,行程挤在一堆,没完没了的广告拍摄,越来越多的节目邀请和品牌代言,疯狂的粉丝过于热情,一切都开始杂乱无章。
他曾经对他说,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有家人的一部分,也有他的一部分,他笑着说,那我的功劳不小啊,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顿饭,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说我请的还不够多吗。
他愈加觉得越长大,就越多愁善感,随时都可以在回首过往的时候与现在的自己撕咬着,有时候想着自己要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那也挺好。躲过了私生饭的视线,他喘了喘气,趴在他的肩膀上。
“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了。”
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口气,不回答也罢了,何况他从来不会强迫他说不愿意讲的话,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薄荷音就像是真的夹带上了薄荷,荡进他的心间:“靠多久都行。”
最初对梦想的热情,不能说完全没有被消耗掉,也有厌烦的时候,他跟其他孩子一样,会累会抱怨会负能量,这很正常,只有经历过了这些,才会懂得坚持有多重要,就像他说,考试就是为了找出自己哪里不懂。
时间久了,他们独处的时间也就少了,私下没有过多的联系,每次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总会有一段时间是沉默不语的,但手机上会记录时间的流逝。
“我想你。”
这三个字原本对彼此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太久没讲了,隔了那么久的时间说出口却变成了一句让人觉得露骨的话。每当听到的时候,停留半晌,对方才接话道,我难道不也一样吗。
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他们是什么关系,但至少他知道,他是其他人永远都无法替代得了的,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复制不出来第二个的,如果说是爱情,他觉得这个词语对他们来说,还是淡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大是让人兴奋又激动的事情,小时候是那样认为的,只是经历后才觉得,其实长大很可怕,心思变细腻了,放肆也收回去了,克制渐渐就变成习惯了。他环顾四周,眉毛皱起来。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们追上来,要签名,要合影……”他越说下去声音的音量就越低,他们都不是孩子了,倒也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而是情况多了久了,他们也觉得受不了了。
梦想是迷魂药,让大家都往它那个方向奋不顾身地狂奔,最让人觉得厌恶的也许就是,在这场奔跑的过程中,被别人所束缚着,束缚着双腿,束缚着心脏,束缚着除了工作以外的自由。
他轻轻笑起来,刘海悬挂着汗水:“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就跟他们讲道理吧。”靠着的那个人也被传染似的,笑道:“讲不通怎么办啊?”他一瞬间愣住。
似曾相识的对话。
“讲不通的话……我们就跑啊,使劲跑,跑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是以前哪个答案,两个人无声地笑着,他身上靠着的那人挺起腰来,伸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收回,揉上了他的头发。
变了吗?
曾经也有这样迷茫挣扎过,如今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情谊依旧没变,相隔几里,工作繁忙,联系颇少,见面的时候,既温柔又通透,岁月里的那些尘埃,都在雨过之后落定了。
他勾了勾他的手,低声说着:“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去骑车吧。”
“好。”
圈子太乱了,他们早就知道,踏上这条路要迎接的不仅仅是荣耀,还有那些意想不到的状况以及网上的众说纷纭,粉丝的疯狂追逐,工作的压力和疲倦。
他们比同龄人提前长大了,被推着长大,被逼着长大,有得必有失,所以说,舍得舍得啊,有舍才有得。
那年在生日会上唱《绿光》,不变的决定,设计好的动作,都是他策划好的,那是一次勇敢的尝试,唱到最后,满台的绿光,他张开手迎接,克制不住地微笑。
既然不能在平时明目张胆,就让我换一种方式思念你。
“因为我也是歌手啊,我想对你说的,在我的歌声里。”
我不太懂情话,你是那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行程不管是推迟了还是取消了,都不会是完全解脱的,他揉着眼睛想,当初看着自己的偶像称作是一代人的青春,那时候自己就有一种冲动,他也想影响别人,他也想传遍正能量,成为别人的榜样。
总要有人站出来领导大家走正确的道路,告诉大家走向梦想是不容易的事情,要坚持,要刻苦,要有信心自己可以达到心里的目标。一般情况下行程都被安排得很满,一颗心除了工作工作,努力努力,好像还真装不下什么,顶多有时候忙里偷闲一会儿,打个盹,玩个游戏,讲个笑话。
他很喜欢躺在床上,拉开窗帘,看夜晚天空上的星星,有时候只是几颗,孤零零地在天上挤着眼,有时候一大堆在一块,可以连成很多形状。多想长大就是这样啊,简简单单的,没有太多复杂的事情扰乱心思,没有嘈杂的声音扰乱耳朵。
可是每当他们合体站在大舞台,面对台下一声声尖叫的时候,就知道,全身而退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当初朝着梦想奋不顾身地坚持一样。
当他们在大家面前表演完节目之后,他眯着眼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觉得我们就好像机器人完成任务了一样,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拍怕他的肩膀,又是那句话。
很快,很快就好了。
不只是身心上的疲倦,那样的疲倦是他们都无法实实在在地说出口,描述得出来的。
“王俊凯,我多想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似无忧无虑,足以放下心谈天说地。”
躺在草坪上,他抬手,他还是喜欢天空上闪烁的星星,他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先对那句话表态,轻启嘴唇道:“你想抓住吗?”
“抓住什么?”
“星星。”
他笑了笑,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偏向幼稚了,但他愿意陪着他一起唱歌,也愿意陪着他一起把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叹了一口气:“可是抓不到啊。”
世界上抓不到的东西啊,太多了,心里的杂念,也太多了。
他的手依旧撑在面前,举得高高的,虽然嘴上说抓不到,但动作还是没有变,他呆呆地看着他的手,不一会也抬手,只不过不是维持跟他一样的动作,而是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那人的手一颤抖,眨眼睛的频率也变快了。
两只手在那儿僵直着,长大了沉默的时候总是很多,他有时有觉得这是吊人胃口,明明是沉默着不说,却还是给人很大的好奇心,良久才听到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像催情剂一样传到耳旁……
“不会啊,你已经抓住了,”那样的声线总是可以扣紧他的心弦,“它们在你的眼睛里。”这不是句情话,偏偏可以让他的心为之颤抖。
他的手抓着他的手往下按在草坪上,一个走神,他就已经代替了那些星星,装进他的眼里,眯着眼睛,嘴边泄出勾人的言语:“我和星星谁更好看?”
他忍不住又笑了,明明是很紧张的氛围,嗓子因为不久前演出的呐喊,也变得沙哑了,他们已经是大人了,却还是保留着一颗童心,问着听起来没什么意义的话。
日月星辰,都不如他。
“你好看,你好看。”
虽然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但是语气却很肯定,很轻松,好像卸下了所有的负担一样。类似的回答,就像那年采访,他面对记者的问题,笑着露出虎牙:“他帅,他帅。”
他不甘心似的,反手扣上,用了点力气就翻过身,压上他,嬉皮笑脸:“王俊凯,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压了啊?嗯?”这家伙也学会撩人了,他勾起嘴角,又露出虎牙:“这是我让着你。”
其实那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是撩人,但他觉得,他的出现就已经很撩人了。
“啊啊啊啊啊王俊凯!!!在那里!”
“天啊,还有王源诶!都在那!!!”
温馨的气氛应该总少不了有人捣乱的,他朝他发出一个暗示的眼神,两个人根本不用临时商量该怎么办,也不用说什么话,他再次扣紧了他的手,从草坪上起来,迅速地往粉丝涌过来的反方向跑去。
那样的力度很大,逃窜的过程中,身后的粉丝穷追不舍,他们也丝毫没有停下步伐,一直跑,一直跑着,像是要跑到世界的尽头,再从尽头跑到世界的起点一样。
永远都不需要谁先开始奔跑,要跑就一起跑吧,跑到世外桃源,跑到人间仙境,跑到他们的未来里去,跑到那些撕心裂肺的情歌里去。
“话是这样说的,永远一起奔跑,但万一要是你先跑了怎么办?”又一次满头大汗,刘海也被沾湿了,他气喘吁吁,却还是要问出口。
“那你一定要伸手,”他顿了顿,“不管我在多远的地方,我都会回头,拉住你。”
就算是很漫长的奔跑,也想跟你一起。
得回去了,在外面停留的时间久了,对他们来说并非是好事,温柔的风扑面而来,给他们带来清爽的感觉,迎着风向前行走,向前奔跑。
彼此心里的声音,都听得见,听得清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TBC
这个系列不知道会更到什么时候,一个应该是现实向的系列,借此抨击一下那些私生饭,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太热情太疯狂,过了度不是好事,只会变本加厉,多为他们的感受考虑,真的要反思一下,我已经用很平静的语气讲这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