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不戏真情
[不戏真情]
圣诞夜。
一年之后的北京，下起雪来依然寒冷，雪花慢慢地从天而降，跌落在地面上被人们踩碎。那个男孩眯着双眼，把半个头缩在围巾里，身上的大衣被紧紧地裹着，行走在路灯下，金黄的灯光洒在他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上，他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到前面有个人的身影走来。
像走入梦里，仔细地锁定这个人物，惊讶半分犹豫半分之后，他连忙转身，心里希望别被那人给看见。
可是晚了。他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喘着气的声音，他加快步伐甚至想跑起来，无奈那人腿长，三步四布，就把他给拉住了。
“王源！”
这个很普通的名字，在他口中曾经喊过千万遍，王源一愣，时隔一年，不久的时间，他依然会在他喊他的名字时被震撼。
好像这个名字，只有他叫才显得最为贴切了。
他吸了吸鼻子往后看，果然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模样，拉着他的那只手力度很大，好像若是不紧紧抓住的话，很重要的人就会这样彻彻底底地失去。他露出让人疑惑不解的微笑,“王俊凯，我是不是……”顿了顿。
“还活在梦里？”
“我喜欢你。”
王俊凯的告白跟别的人一样，四个字老套的话被许多人说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王源皱紧眉头，显然对这句话的到来有点猝不及防的感觉。
这个大他一届的学长，跟他见面不过是三四次而已，两个人在篮球赛上知晓对方的姓名，有过短暂的交流对话，但说实在的，王源觉得他们并不是很熟。虽然王俊凯长得很好看，被女生们追捧，但是他觉得没什么，这样一个人也不至于让他见几次面就谈喜欢的份。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表示拒绝，本以为王俊凯会就此罢休，但他却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将身子凑近，王源不自然地靠在了墙壁上，只听他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没关系，我追你，追你到喜欢我为止。”
王源当时的想法只有，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王俊凯倒真的应了他说的那句话，在追人方面特别积极，问候啊送礼啊放学提出要一起回家啊中午把王源从食堂拉到外面去说要请他吃饭啊，什么都没落下，王源的态度依旧冷淡，认为王俊凯做这些根本没必要，反正他是不可能会动心的。
他认为王俊凯做的一切，不管对他来说好的还是坏的都对两个人的感情而言无济于事，如果王俊凯真喜欢他，他这样的态度，应该叫他心灰意冷才是。
他不会心动，不过他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精致讨人喜欢所以导致容易被人盯上，王源从来不害怕走夜路，晚自习他辛苦地避开了王俊凯，打算不走大路免得被发现，他大着胆子走上了小路。
这路漆黑一片，前几日刚装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间给坏了，夜晚的凉风吹过，王源咬咬嘴唇壮着胆子，如果不是因为躲王俊凯，他才不会来走这样又黑又长的小巷子，现在他感觉冷得瑟瑟发抖，而且周围的气氛也不是很好，让他想起他想看又不敢看的恐怖片情节。
他想着万一哪天王俊凯放弃追他，他非要把他拉到这巷子里，让他感受一下被不熟又不喜欢的人追是怎样的感受。
想着想着注意力就散开了，以至于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身影靠得越来越近，王源才被冷风吹出了几点警惕感，可为时已晚了，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身子就被人用脚狠狠踢了一下，毫不防备地摔倒在地上。
看样子是个中年男人，凶狠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王源又暗自给自己壮胆，“你干什么？！”中年人扯着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他从身后拿出一条绳子，“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啊，跟了我，你可能有点用处。”王源不理解什么用处，也不满意那人嘴里的‘漂亮’二字，这样的形容词用在源哥身上？Are you sure？
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人，也没学什么武功可以对付他，正在紧张之际，又一个人跑了进来，王源以为是中年人的帮凶过来了，他定睛一看，已经熟悉了的面孔，桃花眼，整整齐齐散落在额前的刘海，他一惊。
王俊凯？
他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的？
中年人没怎么在意，打量了几眼，正想要把两个人都一网打尽，王俊凯拿起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110”，就差拨通了，“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那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怕，冷笑着，王源看着他无所畏惧的样子，朝着王俊凯摇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王俊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而且他看上去早有预料到这种场景的样子……总之他不想拖累到他。
“呵，你可以拨通，万一我不让你打呢？”中年人说着就对王俊凯开始出手，王源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谁知王俊凯扣住那人的手，速度极快地将他推压在墙壁上，挑了挑眉很小声地说：“我还没说，跆拳道我练很久了。”
中年人怒视着王俊凯，两个人就这样用目光斗争了好半天，最后王俊凯腿一抬踢准了那人的肚子，他一声闷哼，王俊凯用力地把他放开，他踉跄几下，虽然还是一脸不服气，但终究还是带了他最后的话扬长而去。
“下次没那么走运！”
王源还没反应过来，王俊凯用最快的方式结束了一场战争，他见他皱着眉头朝自己跑过来，心里百感交集。面前这人已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询问，“受伤了没有？我是不是来晚了？”王源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想问王俊凯为什么会出现，但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得一句：“谢谢你。”如果没你的话，也确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但如果是别人来救也是一样的道理啊，王源这样想。王俊凯看了看他，手伸了过去跟王源十指相扣，明显感觉到王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眨眨眼睛，继续柔声说道：“我想保护你啊，傻子。”
王源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合放情话啊，他咬咬嘴唇，不过英雄救人的情节他看多了，他觉得刚才王俊凯逼退坏人的场景，真挺帅的吧。
他不承认他心动过那么几秒，态度依旧硬得如铁石一样，刚想把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表达出来，王俊凯就用另一只手堵在了王源的嘴唇前。
“王源，你也看到，我是真喜欢你。”
虽然话很好听，但是王俊凯的眼神在黑夜里，有一种不合气氛的东西，只是王源那时候根本无心想去察觉，那是即将心动的时刻，哪能有时间怀疑。
王俊凯对他也确实挺好的。
“所以，可不可以给我喜欢你的权利？”王源觉得他们现在好像是站在一部电影里，他总觉得王俊凯说的话像早就计划好的台词，他不禁笑出来，“你怎么说成这话的？”王俊凯也笑，反击似的，“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话随时都可以变成情话啊，你愿意听，我就天天讲。”
王源不想承认他好像脸红了，因为他觉得脸有点烫。
不得了…看不出王俊凯是这么会说话的人啊？他心里有不同方向的声音在呼喊，可他心太乱，哪个方向的声音都坚持不去听。
“我……”王源张了口，但明显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王俊凯凑近了一点，以便能更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什么？”王源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要答应了吗？可明明好像不应该就这样的，发展得未免也太快了，何况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心里矛盾的感觉。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考虑考虑。”
从不可能在一起变成考虑在一起，王源觉得自己得跟自己打一场心理大战了。王俊凯眼里含着模糊不清的笑意，“可我没耐心啊。”王源刚想说你没耐心那就算了，王俊凯就接着说了下去，“开玩笑的，明天，明天就给我回应好吗？”
最后王源点了头，他心想这个夜晚这一幕太漫长了，漫长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他和王俊凯对话的气氛，说通了之后王俊凯还是照常送他回家，他习惯性地回过头，王俊凯还是跟原来那样对他招着手。
“明天见。”
后来的事情就可以说得清了，起初态度超级坚定拒绝的王源最终还是和王俊凯在一起了，滴水穿石吧。最初在一起的时候王源还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喜欢王俊凯，但时间磨得久了，日久见人心，也就意识到这种喜欢其实是真的，虽然自己也意想不到。
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同学开玩笑地问他：“源哥，万一要是哪天我在你大难临头的时候救了你，你会不会喜欢我啊？”王源翻了个白眼，搂紧旁边王俊凯的手臂尽放狗粮，“你是你，他是他，不一样。”他并没注意到王俊凯眼里的异样。
那位同学自觉地戴上了墨镜，“好的源哥，明白了源哥，可不可以不要一言不合放狗粮谢谢？”自从他们在一块之后，王源真的很黏王俊凯，甚至有几次到他家里去过夜，不过根据周围同学的调查，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纷纷表示是有那么些失望……
然而王源不想回应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和王俊凯在一起，王源确实变了一个人，起初对其他人态度一直忽冷忽热，表现出冷漠的样子，但现在对其他人都挺好的，特别是在王俊凯身边，他简直是一个被宠的小孩子模样，有时候尽显可爱。
“我有小情绪了王俊凯！你别跟那个女生太近啊我用望远镜都看见了！”
“我饿了……”
“我来你家打游戏要不？我在自己家好无聊啊真的！”
王源最不一样的那一面只对王俊凯表现出来，但一切都止于他偶然路过王俊凯的班级，听到男朋友的朋友们的对话之后，他感觉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那个中午他本想跑到王俊凯的班级里送他一个蓝色的钥匙扣跟自己的绿色来配对，但他瞄准了那个位置，没人，正想要先走等见了面再给，因为听到这样一句话停了下来。
“诶你说他们还真在一起了啊。”
“才一个多月就追到王源了，也没想到他怎么那么认真，到现在都没跟王源分手。”
“不过那个王源看起来好像真的喜欢上王俊凯了吧？”
“这……”
门被用力地推开，两个对话的男生忙转过头去，王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把两个男生惊讶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冷静地走到他们面前，搬了个椅子坐近，“你们说什么？”
“没，没什么啊。”
王源皱紧眉头，“刚才我都听见了，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他步步紧逼，如此紧张的氛围，俩男孩只好把实情统统都道了出来。
一场心理大战之后，王源又是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消化着刚才的话。
“其实他就是个游戏输了去兑现要求而已，本来是追到你看你喜欢一个人表现怎样，我们都很想知道你另一面怎样嘛所以才会……他本来早就应该跟你分手的。”
“不过你看起来是真喜欢他吧？我们都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也只是玩玩而已的啊。”
哦，这样啊。
王源忽然觉得这天中午的阳光比以往都要强烈刺眼，他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跟王俊凯在一起后，示好的，黏的，缠人的，都是他，他一下子明白什么叫“我追你，追到你喜欢我为止。”
王俊凯之前什么认真的样子，什么喜欢你的权利，在王源脑海里转来转去，他觉得头很晕。
他躲了王俊凯一个星期，又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之前那诡异的气氛，王俊凯都没来找过他，王源更肯定王俊凯把他当玩具耍，他自己苦笑了一番，真心都是拿来糟蹋的。
他很喜欢王俊凯，但他觉得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其实没有多难过，没有难过到要跟其他失恋的人一样去把自己灌醉还是怎样，他觉得清醒最好，看得清真面目。
他承认没多难过那还是有难过的，扎心，难受，一片空白。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五，即将要到新的周末了，王源推着自行车走出学校，上次遇到那件坏事，他就没再走路回家，骑车好像听起来比走夜路要好，至少在王源眼里是这样。
他骑上了大路，离家不远了，车子因为前面的人而颤抖地摇摇晃晃起来，他咬紧嘴唇停下，王俊凯在他面前站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王源心里暗骂，真他妈烦人，耍他耍得还不够吗？
“为什么？”
王源抬头对上那个人疑惑中带点愤怒的目光，“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又躲我？”
“我有躲你吗？好好想想，是你不找我吧。”
王俊凯怔住，一下子就被堵得没话说，然而接下来王源的话更是给他投下了原子弹，威力不小。“我都知道了，王俊凯，全部的事情，”王源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这段话的，只知道自己是确实难受，特别是见到人的时候难受到好像会窒息，“我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没说分手，那我来说好了。”
“我们分手吧，就这样。”
如同闹剧，不等王俊凯回应同不同意分手，他骑上自行车，绕过王俊凯快速地朝家骑去，真怕迟上一秒，他就又会心软，又会上当，又会掉入陷阱。
掉进去一次谁还想再掉进去？
这个人没什么变，还是很好看，穿着蓝色的外套，带着黑色的手表，只是王源感觉，这个人他现在好像不认识了。
他心里的王俊凯和现实的王俊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失魂落魄地道出那句话——王俊凯，我是不是还活在梦里？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很难。
王俊凯看着长高了的小孩儿受伤难过的模样，更是扯紧了他，“我是认真的，现在我真的是认真的。”解释得很着急，所以好像没怎么理清楚该怎么说才比较好。王源垂眼，沉默。
“王源儿，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答应那样过分的要求，可久而久之我才发现，陷进去的不止是你，还有我。”
他开始冷静，开始慢慢解释给他听。
“最开始在一起，我对你喜欢黏我的表现很反感，我很少跟一个人这样亲密接触，但我那时候只想着要完成任务，我要让你喜欢我，看到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所以之前才会对你很好。”
“后来我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真不能当游戏来玩的。”
“王源儿，这样说你清楚了吗？这次是真的，都是真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
“我……”
嘴唇被手指堵住了，场景似曾相识，王源看着王俊凯，在路灯下，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好像可以透过那双眼看到湛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地，美丽的星空。
王俊凯看到面前这人的嘴唇一颤一颤，几十秒过后才张开。
“我考虑考虑。”
王源在心里叹息，真是，还是心软了。
王俊凯盯着红唇觉得心头一紧，抬手握住挡在自己唇前的那只手，在王源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往前亲上去，王源差点还被扑得摔跤，双手下意识地抱着他。
别考虑了。
就现在。
END